【音歌】神说

  “抽奖完成!幸运的厉鬼眷顾者,恭喜你获得稀有类特殊道具——沾血的话筒(概率百分之一)!”

 
 

  陈歌仔细品味了一下文字里的意思:“只是沾血的话,看来染血程度不是很深。”

 
 

  陈歌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继续向下看。

 
 

   “我感觉经常很难受,每到十二点,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让我无法发出声音。”

  

    “我的工作很简单,每天的采访和撰稿支撑了我生活的全部。为了逃离这种突然其来的窒息感,我逃到了其他城市。”

    

    “但是这种密不透风的感觉并没有结束。”

 
 

    “直到我采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手掌上沾满了湿润的液体。”

 
 

    “幸运的厉鬼眷顾者!恭喜你又一次抽中稀有厉鬼!”

 
 

  

  陈歌早过了那段不愿意抽到厉鬼的时光,他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接过话筒:“这还真的有血,不过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轻轻婆娑了一下话筒的表面,金属质感贴紧他手掌的皮肤,令他的掌心不由自主的染上一丝冷意,不过这点冷意这对陈歌来说连降温都算不上。

 
 

  “在不在?”陈歌敲了一下话筒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我是来帮助你的。”

 
 

  陈歌感觉话筒上的冷意熄灭了一下,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你的死不简单,我只是想帮你找到真正的凶手,还你一个简单的真相而已。”

 
 

  “可能真相对于你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但我还是想帮助你。”

 
 

  陈歌沉默了一下,轻轻叹口气。

 
 

  “我知道,让你再去信任他人很困难。你经历过许多我难以想象的痛苦,所以我才更希望你能有一个安详的离去,如果可以,将你的愿望告诉我,然后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吧。”

 
 

  说道这里,话筒中的厉鬼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终于从话筒头中探出头来。

 
 

  她的身影模糊,像是要消失的样子。

 
 

  “怎么这么弱,按理来说百分之一的概率应该不至于这么虚弱才对,难道是有什么特别能力?”陈歌看着话筒鬼的身影,微微抬了抬眉毛。

 
 

  “你……”话筒鬼吞了口口水,“真的愿意帮助我吗?”

 
 

  “我叫陈歌,这间恐怖屋的老板。”陈歌没有直接回答,但将名字告诉话筒鬼,这对话筒鬼来说就是一种比直接答应更加正面的回应了。

 
 

  “邢……邢晓。”邢晓说话有点磕磕绊绊。

 
 

  “你要不要到阴凉点的地方去,我感觉你快要消失了。”陈歌感受了一下身上的阳光,尽管已经快日暮,光线的温度和强度都很弱。但邢晓实在是太浅淡了,给陈歌一种她时刻就要弥散的感觉。

 
 

  邢晓摇摇头:“我的身体化作三半,我希望你能替我寻找。”

 
 

  陈歌这下才恍然。“怪不得作为一个厉鬼却这么弱。”

 
 

  “可以,你有什么线索吗?”

 
 

  邢晓深思两秒:“我只知道其中一半,在电视台里。”

 
 

  “电视台?”陈歌想起来,怪谈协会中,讲故事的女人也是电视台的,而且她说过,自己跟电视台的失踪案有关。

 
 

  “这个邢晓很有可能是当时电视台失踪的人之一。”陈歌点点头,思索起电视台和邢晓与怪谈协会之间的关系。“如果这个邢晓生前真的是记者,那么她很有可能有和新闻网络相关的能力。现在正是鬼屋需要宣传的时候,如果真的如我推断的那样,邢晓将派上大用场!”

 
 

  有了明确的方向,陈歌便当下决定出发。他将复读机揣到口袋里,马上动身去鬼屋带上碎颅医生的锤子。以手机给的概率来看,任务难度应该和闫大年那次的差不多,这种级别的任务对陈歌暂时还造不成影响。陈歌于是摸摸小小的脑袋,没有带她和白猫出去。

 
 

  

  陈歌拿起手机,跟李队拨了个电话。

 
 

  “陈歌,你又找我什么事?”李队摁了摁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血管,脑仁一阵狂跳。

 
 

  “李队,电视台失踪案的资料你那里还有吗?”

 
 

  “这个事情没过去几年,案底还很新。”李政已经轻车熟路,没在电话里明说给不给他,“你也不要没事往外窜。”

 
 

  “我这不是为人民服务嘛。”陈歌瞬间严声道。

 
 

  李政没接陈歌的话,而是果断挂断了电话。陈歌也不着急,果然没过多久,手机里就传来了李政发的图片资料。

 
 

  “档案是最近才掉到保存室的,之前一直在办案处,不过整件事疑点很多。几分影像资料显示很可能是在电视台里面失踪的。”

 
 

  陈歌翻了翻图片,倏地指尖一顿。照片中的人正是之前的邢晓。

 
 

  “果然是电视台的记者,看失踪时间应该是最后一批失踪者了,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跟怪谈协会有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先去看看总是没错的。”

 
 

  

  陈歌背起包,出发到往电视台。

 
 

  

  这并不是陈歌第一次来电视台,他上次围堵怪谈协会十二号的时候也曾来过电视台的电台办。

 
 

  他抬起头,夕阳下落的余晖给这栋熟悉的办公楼镀上了一层金边。

 
 

  作为九江的电视台创始较早,但因为社会发展和资源更添,这栋已电台为主的办公楼早已不太使用,转而转战旁边新建的电视塔。办公楼的设计风格简约而不失大气,但林立在建筑群内却还是免不了泯然其中。

 
 

  陈歌抬头,细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建筑,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手里的复读机:“上次来还没仔细看,这栋建筑其实设计的挺不错的。”

 
 

  语气之随意,表情之惬意,半点看不出是来找鬼的样子。

 
 

  

  复读机的指示灯跳动了一下,不过那点微弱的灯光被压抑在口袋的布料里,没有透出一丝光亮。

 
 

  陈歌转悠了一下,等太阳终于慢慢悠悠地挨下了地平线,才慢慢地从侧门靠近办公楼。

 
 

  

  “我记得上次这栋楼是没有保安的,应该可以顺利潜伏进去。”陈歌进入楼内,果然办公楼一层空空荡荡,此时太阳刚落,灯光也只稀稀疏疏亮了几盏。陈歌快步走到楼梯间,拿出背包里的话筒。

 
 

  “邢晓,你知道你剩下那半在哪里吗?”陈歌敲敲。

 
 

  邢晓晃悠悠地从话筒内探出头来,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有什么线索吗?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邢晓低头,眼黑向上,做思索状:“……好像,好像有星星。”

 
 

  “星星?”陈歌若有所思,“那应该是楼层高的地方,我们去顶楼看看吧。”

 
 

  

 
 

  陈歌这段时间体力有了十足的长进,对于办公楼这种不到五楼的建筑物,爬楼是气都不用喘的。

 
 

  四楼感觉像是废弃很久了,只有一两盏廊灯还闪烁着微光。

 
 

  陈歌随意拉开一扇方面,走入其中:“门把手上还有灰,看了真的废弃挺久了。”

 
 

  房内陈设的家具显然也是如此,陈歌凑近去看,上面无不覆盖着一层细密的落灰。走到窗边,探头出去,却只能看到被电视塔挡掉全部视线的暗灰天空。

 
 

  “星星吗……”陈歌呢喃了两下,“不太对,这座电视塔是三年前建的,这个时候邢晓应该还没出事,这栋建筑附近都是比它高得多的楼房,应该不可能从天上看到星星。”

 
 

  “应该也不是电视塔,那边虽然是三年前建的,但正式使用是在一两年前。”

 
 

  说到这,陈歌突然顿了一下,笑到:“既然不是天上的星星,那就是电视里的星星了。”

 
 

  他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三楼正是气象节目的录播室。而九江的气象节目之前用的,正是人工星河的背景布。

 
 

  

  “又是三么……不会还跟怪谈协会有什么关系吧?”陈歌估量了一下,“我身上没带什么其他战力,张雅也沉睡了。如果真和怪谈协会碰上,估计……”

 
 

  说着,口袋里的复读机发出近乎微不可闻的杂音。

 
 

  “是,靠你了。”陈歌咧嘴一笑。



  

 
 

  下到三楼,陈歌灵敏的嗅到一点浅淡的腐臭味。陈歌对于这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空气里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逼迫感。陈歌点开复读机的开关,朝着三楼内部走去。

 
 

  脚步声响在空无一人的三楼楼道中,像是节律性极强的鼓点,这种节律极易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逼仄的楼道里廊灯微明,陈歌将碎颅锤的把手往外拉了拉。

 
 

  尽头是一间房子,不像是之前路过的几间那样仍有使用的痕迹。这一间的房门正对走道,门上也没有任何标识。

 
 

  陈歌点开手机手电,让光线落在门板上。“咦,把手上还有抓痕。不过很浅了,应该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再次打磨过。”

 
 

  “门板上也有,看来应该是没找错了。”陈歌探进身子去,仔细端详门板上的抓痕,发现凹槽内还沾着点蓝色的东西。

 
 

  “这什么?”陈歌把那东西扣下来,放在指腹摩挲了两下,“好像是颜料,又有点像是女性指甲油一类的东西。”

 
 

  陈歌将锤子拿在手中,轻轻推开门。那种腐臭的气息便从门板缝里一下子涌了出来,在陈歌的鼻腔里倾轧。陈歌皱了下眉,片刻又舒展开来。这种气味对于陈歌来说确实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四周没有窗户,房间内也没有灯。只留下陈歌近乎微不可见的手机屏幕的灯光。

 
 

  陈歌关上手机,让自己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大,以便于在这逼仄黑暗的空间中能窥见一方天地。

 
 

  “邢晓?”陈歌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但陈歌下意识的感觉到,这里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先搜寻一下附近的线索吧,要不要先把灯打开?”陈歌自顾自地走到门旁边的墙壁面前,他在黑暗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墙上的开关。

 
 

  “陈……陈先生……”邢晓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话筒里穿出来,像是有发丝和布料摩擦在话筒上,让人感觉心里发毛。

 
 

  “什么事?”

 
 

  “我觉得……这里好熟悉。”

 
 

  陈歌点点头:“这里应该是你死亡的第一现场。”

 
 

  陈歌动作没有因为说话而停下,他的手指搭上灯开关,却没有急着按下去。

 
 

  “许音。”陈歌说道。

 
 

  许音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陈歌身后。

 
 

  

  这让陈歌稍微安定了一点,他闭上眼,猛地摁开了开关。

 
 

  那一瞬间,天花板吊顶上,密密麻麻无数造型灯管全部接连亮起。

 
 

  陈歌慢慢睁开眼睛,让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这样强光的刺激,慢慢走到房间中央:“这里应该是之前做气象汇报的地方,怪不得邢晓说是星星,这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LED确实是人造星星了。”

 
 

  陈歌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还挂着一个工作牌,他伸手将他翻过来,照片上的女子,正是邢晓。

 
 

  “这个布置有点像是上吊啊,但用工作牌上吊?”陈歌嘟囔,“真的不会吊到一半断掉吗?”

 
 

  陈歌仔细看了一下工作证,却发现颈部的挂绳上还有一点已经发黑的血迹。

 
 

  血迹,门把手上的指甲痕,星星……

 
 

    

 
 

  陈歌抬头:“当头面向天花板,从头顶用工作证去窒息一个人,被勒死的人死前会看到什么呢?”

 
 

  “是无边的星空,还是无边的黑暗?”

 
 

  

  正当陈歌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工作证上突然涌出一大股雾气,灰蒙蒙的崩腾着涌入话筒里。

 
 

  与此同时,黑色手机也适时地震动了一下。陈歌看了一眼,正是邢晓的好感度上升提示。不过没有提示任务完成,想必是因为还剩下一半的残魂没有找到。

 
 

  陈歌再一次呼唤邢晓:“邢晓,你现在想起什么了没有?”

 
 

  邢晓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吊着的工作证,瞳孔却是没有半点焦距,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被勒死死的情景,仿佛又看到自己被人拖进房间,只能无助的用手指扣住门板。

 
 

  新做的指甲嵌入木质的门板里,连带那些碎屑和木签一同扎入她的骨肉皮囊。

 
 

  

  “你相信神吗?”

  邢晓张开嘴,这声音不同于她以往极其清晰的播音腔,而是带点空灵和迷蒙。

 

  陈歌指指自己:“你问我?”

 

  邢晓摇摇头,目光却落到了许音身上。

    

  许音的眼神很平静,他轻轻摇了摇头:“不。”

 
 

  

  邢晓看着自己和许音前方的陈歌,突然喊道:“陈歌先生。”

 
 

  听到邢晓的呼喊,本来还在前面找寻东西的陈歌一愣,转过身来。

 
 

  

 
 

  许音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陈歌转身的时候,陈歌的身后在密密层层数不尽的点点星海交叠闪烁,以一种燎原的姿态冲入许音的眼球。

  那一瞬间的时间像是被剖开拉长,星光透过陈歌的身体,穿过无数发丝间隙,落在许音的眼睛里。

 

  许音像是一个蒙在玻璃里太久的人,在静音键被打开的一瞬间,无数雨声、风说、说话声,一切嘈杂的声音尽数涌入他的脑海。

 
 

  许音的脑海中响起学童时期的朗朗书声,他的上下唇齿中也终于漏出一点平时没有的声音。

 
 

  似在追忆,但目光却仍是一转不转地盯着前方。

  “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许音听到耳边的读书声。

 
 

  “我归何处……”许音呢喃,声音却只在唇齿里闭不得出了。

 
 

    

  听到邢晓呼喊,陈歌提着锤子,转身走过来:“干嘛?”

 
 

  见邢晓没回答,陈歌又拖着锤子看向许音:“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许音摇头。

 
 

  陈歌一愣,显然没想到许音会回答自己。愣了片刻,笑开了眉头:“这样才对嘛,平时多说说话。”

 
 

  陈歌也没再多说,转过身看向邢晓:“你现在有找回其他的记忆吗?”

 
 

  邢晓点点头:“海明……海明公寓。”

 
 

  听到这个词,陈歌终于又把眉头锁紧了:“又是海明公寓,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这真跟他们有关。”

 
 

  陈歌看了一眼手机,显然再回一趟鬼屋时间就变得更加紧凑了:“如果我现在回去一趟,时间可能来不及。”

 
 

  “黑色手机不会骗我,任务难度不会很高。怪谈协会已经肢解的七七八八,就算真是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想到这里,陈歌暗暗点头,还是准备直接驱车去到海明公寓。

 
 

  因为他的脑海中总想着黑色手机的那句任务提示“每到十二点,总有一种窒息感包围我”。

  陈歌的潜意识作祟,不知哪里来的声音总告诉他:“不要把任务留到十二点。”

  

  这让陈歌暗下决定,任务必须尽早完成。他捎上邢晓和许音二人,将碎颅锤重新塞回包里。

 
 

  他取下挂在天花板上还沾着血迹的工作证,摊在掌心。

 
 

  对于厉鬼残魂来说,这是公道,是无数痛苦与过往的真相。

  可对于陈歌来说,又真的只是任务吗?

 
 

  “邢晓。”陈歌的手指婆娑了一下工作证,“以后你就在我的鬼屋里好好工作吧,安安稳稳地过完你的下半生。”

 
 

  好感度任务没有完成,此时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但可能有的回应和承诺,比一切有声的东西都要来得情真意切。

 
 

 

  此刻房间里寂静无声,陈歌熄灭了头顶的灯,慢慢走出了电视台。

 
 

  

 *

 
 

  “这里还是老样子。”陈歌实在是无法对海明公寓生出多少好感,这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弥散着一种第三病栋的气味。

 
 

  陈歌眯起眼睛,此刻已是临近十点,天色入夜,住户楼的灯光微不可明:“时间还比较充裕,我可以直接冲上去完成任务,应该不会拖到十二点。”

 
 

  说着陈歌走入公寓大门,轻车熟路地找到楼梯口,他在楼梯口拿出碎颅锤,朝三楼开始走。

 
 

  自从陈歌越来越靠近海明公寓,邢晓的记忆就越熟悉清晰。走到楼下的时候,陈歌甚至能看到她怨毒的目光,这都让陈歌怀疑邢晓是不是已经完全看到罪犯的脸了。

 
 

  “邢晓自从上楼之后就没什么声音了,许音也没有给我什么提示,应该还没什么风险。”陈歌举起锤子,准备下手去敲开门把手。

 
 

  这套流程陈歌做起来轻车熟路,跟比起进出自家鬼屋已经没什么分别了。不过陈歌看着眼前的门把手,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个门把手和他之前砸过的不太一样。

 
 

  正当陈歌举起锤子准备敲击的时候,门把手一个扭动,自己晃悠悠打开了。

 
 

  “这是欢迎我?”陈歌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碎颅锤,难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想请君入瓮?”

 
 

  一边说着,陈歌迈步将要走入房内,声音压低道:“如果是后者,就别怪我把这个瓮砸个稀巴烂!”

 
 

  说完,房门居然若有似无地动了一下,居然想要再次关上,把还没进入门内的陈歌关在门外!

 
 

  陈歌似乎早有准备,右手抬臂将碎颅锤抡圆,直接将锤头狠狠撞击在门板上。门板抖动两下,再没半点反应了。

 
 

  “这个屋子的鬼有点凶啊,还想要把人困死在里面。”陈歌认真点评,一边走近进屋内。

 
 

  

  房内漂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不同于之前的臭味,这气味倒更贴近血腥味。

 
 

  “照这鬼随便来什么人都请君入瓮的态度,说不定这屋子最近真的发生过什么命案。”陈歌转了一圈,“房间还算新,看样子还是有人住的。”

 
 

  陈歌仔细看,却发现房间内本应该常触摸使用的开关,桌面上的纸笔都落了灰。但地面和玻璃却十分光亮,甚至还透着一点未干的湿润。

 
 

  “不对,这看起来不像是还有人住,倒像是还有人时常来清理这个房间,难道是家政工吗?”

 
 

  陈歌奇怪,房间的主人显然是很久没回,看电表的迹象也是如此。但如果真是家政工一类,为何还要在主人不回来、没有工资的情况下继续打扫这间房?

 
 

  陈歌想不通其中的关窍,摇摇头:“总之先找齐邢晓的残念,也许能真相大白。”

 
 

  “邢晓。”陈歌叫了一声,邢晓便晃悠悠从话筒里面出来了,指指旁边,“你去这个卧室找找,我和许音去厕所看看。”

 
 

  邢晓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窜入卧室里。

 
 

  

  只是不知为何,陈歌转身盯着被自己锤开的门板——他总觉得有东西在窥视自己。

 
 

  这种窥视不同于鬼怪的目光那般凶恶冰凉,倒更像是带着一点畏惧和试探。

 
 

  不过陈歌并不在意,步履仍旧毫无凝滞地继续向前,仿佛被窥视并不是什么大事,那种无所畏惧的态度倒更像是:没事,我习惯了。

 
 

  

 
 

  陈歌一边观察,一边往里走,屋子很小,但装饰都很精致,想来应该是邢晓生前的房间。

 
 

  陈歌走到厕所门口,推开厕所门。一瞬间,那种带着血气息便有如开闸放水般裹挟而出。

 
 

  陈歌眼睛一亮,语气抬高半分:“邢晓,到这里来!”

 
 

  邢晓闻声而出,从卧室赶来。而厕所门内的另一抹白色便一下子窜了出来。

 
 

  陈歌立马堵住门:“别跑,我们是来救你的!”

 
 

  白色魂魄见他堵住门口,掉头往厕所更深处躲窜,陈歌紧跟其上:“许音,抓住它!别弄死了。”

 
 

  那魂魄发了疯似地往里跑,原本白雾似的身体居然被拉成了一条细线,许音跟在身后,居然一时没追上。

 
 

  “记者就是跑得快啊。”陈歌感叹,心里却有些奇怪,“之前工作证里的残念是老实本分,为什么这个残念要跑?而且为什么邢晓站在一边看许音追残念?”

 
 

  不过没等陈歌继续深思这个问题,只听见他刚刚进来的大门发出“咔哒”一声。

 
 

  虽然厕所内的追逐极为激烈,但那毕竟只是气流层面的扰动。这声“咔哒”声是实打实敲击金属的声音,在这不大的四方小屋内显得极为清晰。

 
 

  陈歌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许音,先回来!”

 
 

  许音的身影瞬间凝滞,在空中留下一抹红色的残影,几个瞬息后就已经出现在了陈歌身边。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现在的许音比原来听话许多?”陈歌心中嘟囔。

 
 

  

  “我们先出去,这个残念是故意把我们往厕所里面引的,将外面的防盗大门关上才是它的最终目的。”

 
 

  “我之前砸门的时候就觉得这扇门的门把手有些奇怪,现在想起来,这扇门根本就是反装的!”陈歌边说话,脚下步子也没停。海明公寓的房间户型都不大,陈歌几个跨步就冲到了大门旁边。

 
 

  “果然。”陈歌看向已经紧闭的房内大门,“当时门把手下面蒙着一层黑布,还有些隆起,想必就是为了挡住门锁反装的事实。”陈歌举起碎颅锤,物理攻击层面他靠不得许音,还是得自己动手。

 
 

  只听见连续“咔哒”两声,这门居然已经把自己反锁了起来。

 
 

  陈歌双手举锤,四十多厘米的铁锤举过头顶,下一秒,那狰狞无比的锤头就已经狠狠撞击到了防盗门上!

 
 

  “咚!”

 
 

  整个房间内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陈歌厉声:“不对,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砸门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个声音比刚刚厚实许多。”

 
 

  陈歌又举起来,再次猛击!

 
 

  “门后有人。”陈歌立马反应过来,有人用背部抵着门口,即使被门板震荡也不愿意离开。

 
 

  “是谁在外面!”陈歌眯起眼睛,目光已经有点锐利。

 
 

  不过这声质问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想害我?”陈歌这次没有再举起锤子,“难不成是怪谈协会的人?”

 
 

  “也不对,这个情况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把我关在房间里。”陈歌摇摇头,否定了刚刚的猜测。

 
 

  “既然砸门行不通,那就砸墙吧。”陈歌定好主意,抄起手中的锤子,“等我出去,再看看在门外堵我的到底是谁。”

 
 

  陈歌用手敲击了一下门左侧的墙面,摇摇头。又转身走到右边,用指骨再次敲击了一下。墙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陈歌点头:“这面是轻体墙,可以砸。”

 
 

  说完高举碎颅锤,退后半步,目光瞄准门右侧的墙壁。

 
 

  就在此时,之前厕所里的那抹残念发出一声厉叫,尖锐至极。她纵身从厕所中飞出,原本避音歌二人唯恐不及的她此刻居然朝着大门的方向飞来!

 
 

  不需要陈歌的任何指示,站在陈歌身旁的许音瞬间飞出,带着一身狰狞的伤口和满身的戾气冲向残念。残念声音越来越大,却在离陈歌不远的地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陈歌心中警铃大作,这残念显然不愿意回归邢晓的本体,而且万分畏惧自己和许音二人,甚至还配合屋子的主人一起把自己跟许音关在房内,显然不会是这样没有计划地冲出来送死。

 
 

  况且这时间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陈歌准备砸开墙壁的时候来。

 
 

  “有三个可能,这个残念冲出来是有埋伏,想要引诱许音离开我的身边。二是她不想让我出去,但是这点太矛盾,既然惧怕我和许音,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关在房内。而且这一下子拦住我,我解决掉她还是可以出去。”

 
 

  “那么只有第三种可能了”陈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残念害怕我砸破这堵墙,害怕我对外面的堵门者造成伤害。”

 
 

  许音的攻击下一刻就抵达了残念身边,手指在瞬间穿破残念的白色雾气,满手鲜血的手掌从一抹白色中探出,许音猛地一甩,残念的小半边身子被完全撕裂下来。

 
 

  残念发出更加悲戚的叫声,声音尖锐到像是刀尖狠狠划过玻璃,这令陈歌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头,不过这种难以忍受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许音的攻击就已经让残念虚弱到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许音转过身,有血顺着他的指尖滴答滴答滑落到地面。

 
 

  许音的步子走得很缓,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踩在地面上的,只是没有脚步声罢了。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但陈歌还是从许音那双和往常一样血红的双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大概是温度。陈歌想。

 
 

  “许音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是因为变强了吗?”

  最低级别的残念没有思维,只有本能。而随着等级的提升,思考能力的也会慢慢回归。只是红衣因为生前的经历,大多嗜杀成性,亦或是残暴血腥。思考的能力无法给他们原有的人性,而只能平添他们的危险性。

 
 

  不过许音显然不是大多数那一类,或者说陈歌拥有的红衣都不属于那一类。

 
 

  “红衣之上到底是什么?”陈歌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

 
 

  邢晓这时已经把残念吃完了,她的衣角也有一丝微明的红色。她听见陈歌的问题,扭过身子来:“红衣之上……是神。”

 
 

  “神?”陈歌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词,“人的反面是神,红衣之上又是神,所以神和鬼是一类的?”

 
 

  陈歌摇摇头,他并不认同这样的解释,说白了这也只是邢晓一面之词而已。

 
 

  陈歌看向许音,又看向邢晓:“这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陈歌慢慢走近两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就回去吧。”

 
 

  邢晓点点头,而许音默不作声。

 
 

  陈歌又走了两步,离两人更近了一分。

 
 

  

  就在邢晓准备跟陈歌走的时候,情况陡然发生异变。

  陈歌右臂上抬,碎颅锤瞬间冲向邢晓的面门!

 
 

  邢晓顿时发出一声厉啸,她动作奇快,但陈歌胜在突如其来。碎颅锤擦着她的脸锤过,邢晓的半只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许音,解决她!”陈歌见邢晓躲过这一击,马上飞身一步拉远自己跟邢晓的距离,现在的邢晓虽然还不是红衣,但她的攻击方式陈歌尚不知晓,老话说得好:不贪刀。

 
 

  许音没有思考陈歌突如其来的倒戈相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还淌着鲜血的手插向邢晓。邢晓原本温和的女性长相早在刚刚就变得狰狞无比,此刻也是扭身抬手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和许音碰撞在一起。

 
 

  皮肉割裂声顿起,邢晓仅剩的一只好手臂也被许音撕裂下来。但邢晓却牢牢摁住许音扯下她手臂的手掌,像是要把许音的手掌摁进她的血肉里。

 
 

  邢晓看向许音身后,喉咙中发出狂笑,面目扭曲之下,这个笑容足够让人身体发毛。陈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心中漏跳半拍:“许音!回来!”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从房屋的厕门内,冲出了另一个人影,而许音的手被邢晓钳制住,挣脱不能。

 
 

  半红衣男人的手臂高高抬起,目标正是许音!

 
 

  

  陈歌几乎是几个冲步,瞬间冲到许音身前。下一刻,半红衣男人的手臂在陈歌头顶,当头而下。

 
 

  

  陈歌感觉自己像是被勒住了脖子,几乎碾碎肺部窒息感几乎如海潮般席卷了他。陈歌强迫自己不去闭眼,但是这一刻,他却不住地眼前发黑。

  

 
 

  陈歌听见耳边传来邢晓痛苦的撕鸣,和自己狂跳的心跳声。他知道这是许音已经解决了邢晓,这稍稍才松一口气。

 
 

  果然,没等邢晓的声音完全消散,陈歌已经从窒息感里挣脱出来了。陈歌定眼一看,许音已经把半红衣男人的半边身子全部撕裂了。

 
 

  “许音,先停下。”陈歌摇摇头,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半红衣男人。

 
 

  许音只是停下了手里的撕扯,但他的手指还是嵌在男人身子里,没有拔出来。许音的眼睛盯着陈歌,准确地说是盯着陈歌的脖颈。

 
 

  “疼吗……”微微抬头,看向陈歌的眼睛。陈歌一愣,第一次被许音那双那样直白的血红色视线烫了一下,颇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却发现颈部有一圈淡淡的勒痕。

 
 

  陈歌摇了摇头,不过心里却有些好奇:“鬼怪的东西确实不能用常理解释,我挨了这个假红衣一击,反而是被勒了脖子。”

 
 

  “额啊啊啊……”男人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吟,许音将他摁在地板上,让他动弹不得,“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说邢晓其实已经死了这件事?”陈歌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么形容不太对,邢晓本来就已经死了的鬼,应该说鬼邢晓被吞噬了比较合适。

 
 

  “邢晓”此刻也颤巍巍地飘过来,她的面目已然全非:“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来我不是邢晓的?”

 
 

  “为什么当时追击残念的时候,你在一旁无动于衷?你应该比其他人都想要寻回它吧。”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明明是你自己的残念,却对你唯恐避之不及。”陈歌轻轻摇了摇手掌中的碎颅锤,“她恐怕是早就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邢晓。”

 
 

  “就这些?”邢晓睁大眼睛,“可我怎么觉得那个残念其实是在凭本能躲你们两个?”

 
 

  陈歌摇摇头:“当然不止这些,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陈歌的怀疑根源不是出在厕所追击,而是在邢晓吞噬掉最后一模残念后,黑色手机并没有给出任何完成的提示。

 
 

  还有另外一点,邢晓衣服上的那一抹血色。

 
 

  邢晓按概率来说并不是比闫大年强的存在,此刻却已经沾染了一丝红色。陈歌想,这点红色恐怕就是邢晓吃掉残念的原因。

 
 

  “假如残念真是邢晓自己的,吃掉当然不会有任何提升。但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就可以算作是吃了一只鬼了。”陈歌心想,“这样说的话,假如邢晓是进房后被击杀替换,那么一切全都说得通。”

 
 

  陈歌拎着锤子走过去:“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邢晓为什么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走到男人身边:“现在想来,你这个击中即是勒死的能力,确实是很适合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点。”

 
 

  “毕竟被勒住脖子的人,是不能讲话的。”陈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男人,“第一次杀死邢晓的,也是你吧?”

 
 

  男人的嘴唇此刻居然和邢晓同步,一同发出男人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你根本不明白!!明明我爱她!她凭什么喜欢别人?!”

 
 

  陈歌啧了一声,抬手直接把碎颅锤抡向邢晓:“我没有听你讲故事的想法,我员工的性命,你死了都不能偿还。”

 
 

  狰狞的锤头攻击向邢晓,邢晓此刻却躲也没多躲。

 
 

  “不行!!!不!!”男人大叫,目光中满是恶毒和恐惧,“不要伤害她!!!”

 
 

  “不行,你们两个都要杀。”陈歌觉得好笑,“真正的邢晓已经死了,不管是人是鬼的邢晓都是被你杀的,你还好意思说爱她?”

 
 

  “都是因为她喜欢哪个清洁工!我哪里不好,凭什么比不上一个家政工?!”

 
 

  “哦,这样全说得通了。这间房子应该是原来邢晓的,怪不得家政工见邢晓一直没回来,还坚持帮她清理卫生。”陈歌心想。

 
 

  陈歌又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二点了,你们安心离开吧。”

 
 

  陈歌没有再转头去看身后,他的背后有许音,一切顾虑都不值得担心。他将邢晓的工作证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来,放在桌面上:“邢晓,回家了。”

 
 

  声音有点沉重,但都淹没在身后两只鬼的呼喊里。

 
 

  许音走过来,苍白的脸上唯有嘴边血肉模糊。陈歌觉得有点好笑,因为许音的嘴角还沾着一块肉。

 
 

  陈歌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示意许音他嘴角有东西。

 
 

  许音奇怪地看着陈歌手指点的位置。

 
 

  陈歌无奈:“我是说,你嘴角有东西。”

 
 

  许音慢慢抬手,但胳膊上的伤口还是免不了崩开几道。他轻轻摸了下脸庞,在脸上找到了一块男人的碎肉。

 
 

  “你是打算留下来当宵夜吗?”陈歌打趣他。

 
 

  许音没说话,但陈歌却感受到他的表情有一丝的软化。

 
 

  “这样很好,”陈歌点点头,心中肯定,“我以后应该多跟他交流。”

 
 

  许音盯着陈歌,又一次盯着陈歌的脖子。

 
 

  “疼吗……”

 
 

  “真不疼真不疼。”陈歌摆摆手,“我们把墙砸开吧。”

  

 
 

  不过没等陈歌真拿碎颅锤去砸墙,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往门看。却没想到门突然打开了,冲出的人影,正是李队。

 
 

  许音一瞬间消散,复归于陈歌的口袋里。

 
 

  

  “……哟”陈歌打了个招呼,“好巧,李队。”

 
 

  “陈歌,怎么是你?!”李队后面还跟着一帮人,不过显然是临时出警,人数不多。

 
 

  “我找到了一点东西。”陈歌把邢晓的事告诉了李队。

 
 

  李队气道:“我们接到紧急报警,说是之前邢晓案的嫌疑人出现在这里,已经被他锁在里面了,没想到是你。”

 
 

  “这误会可大了,李队。我只是热心在过年做点好事,给来年积点好运。”陈歌将碎颅锤塞到背包里,举起手来。

 
 

  “照你这么说,我们大半夜出警还得感谢你?”李队挑眉,语气严肃。

 
 

  “没,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嘛。”陈歌走近李队,拍了拍这位年关岁末仍坚守岗位的老警官,“辛苦了。”

 
 

  李队叹口气,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和不赞同:“希望你下次能给我打声招呼,你这家伙,快过年了也不安分点。”

 
 

  陈歌摊手:“所以报案人是谁?”

 
 

  李队努了努下巴,旁边正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人。

 
 

  “关于邢晓的死,你有怀疑对象吗?”陈歌问。

 
 

  “杀邢晓的是崔河!”衣着朴素的男人说道,他的眼眶有些红,声音也在发抖,“他一直对邢晓心生爱慕!但邢晓从来没有接受过他!”

 
 

  听到这里,陈歌也基本肯定了半红衣男人的身份。

 
 

  “所以你怀疑我是崔河,又怀疑崔河会重新回到这里,把大门反装,听到有人进出房间就被门反锁?”陈歌眯起眼睛。

 
 

  “他回来过……”男人显然就是崔河口中的家政工,他的眼眶通红,声音沙哑,显然是邢晓的死讯带给他的,“我在门上夹过一根头发,但那天我来清理的时候,发现那根头发已经不见了,门也打开了。”

 
 

  陈歌缄口不言,他无法告诉他开门的人其实只是邢晓的一抹残念,而这门可能真的是为了眼前的清洁工打开的。

 
 

  为了他能够再次进入这间,已经没有人的开门的房间。

 
 

  

 
 

  陈歌想起崔河死前的眼神,他看向自己攻击邢晓的目光。又想起很早以前许音的好感度任务,叹口气:“爱不是占有,爱是渴求,有时欲望比东西本身更使人难以忘怀。”

 
 

  陈歌感到自己口袋里的复读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只是太过细微,细微到陈歌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陈歌的指腹婆娑了一下复读机:“邢晓到家了 ,我也带你回家吧。”

 
 

  复读机传来一声磁带的杂音。

 
 

  陈歌笑,自语到:“我也保护了你一次,现在我们算不算朋友?”

 
 

  不过显然没有回答。

 
 

  

  边说着,陈歌已经走了出海明公寓。抬起头,陈歌发现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许音,来年多指教。”

 
 

  陈歌抬头,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头顶是无数绽开的烟花。陈歌不知道许音是否听到这句话,可能只是随着无数烟火一同淹没在炮鸣里。

 
 

  许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一言不发地站在陈歌身后。他抬起头,看向新年的天空,确实比往日的白昼还要灿烂一些。

  

 
 

  许音想起邢晓的话:“你相信神吗?”

 
 

  假如红衣之上是神,掌控红衣的人也算得上神吧。

 
 

  许音着陈歌的背影,陈歌的头顶上烟火繁华千树,一瞬间又好像看到了在电视台的时候,在星河里遥遥远立的陈歌。

 
 

  他的脑海里又想起那阵阵读书声:“此地繁华千树,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信。”许音说。

 
 

  他听见神说,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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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凑数人员😢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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